她们无神的眼睛，琉璃险些都要以为她们是死而复生了。
李崇收起紫毫笔，对那两具女尸低声道：“若有人来问，便道’并无异常’，其余遵照平日便可。”
女尸们得令之后顺从地点了点头，片刻寂静之后，她们竟忽然抬起头，如平日一般交谈起来。
琉璃只觉得自己是瞎了，那两具女尸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，哪只眼睛能看出来她们是死的？
李崇合上厢房的门，回头对琉璃道：“琉璃，你给厢房设个结界，装地更像一些。”
琉璃用古怪的眼神瞧了他一眼，伸出手去设了结界。
李崇没说话，从窗口翻上了房顶，就往白芷所在的主宅奔去。
琉璃紧紧跟了他一路，直到接近主宅的地方，李崇才终于转过身来，低低地开了口。
“这是我娘传给我的术数。”
李崇小声解释道：“我并非故意一直瞒着你和潮歌，只是我娘临终前叮嘱过，她说这是我族禁术，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万万不能随意使用。我虽然学艺不精，远不及我娘，但只是用来骗人还是绰绰有余。如果没什么意外，让那两具尸首装个十天半个月都不成问题。琉璃，我知道我灵力不精，本就是个拖累。如今情势紧迫，你如果信不过我，可以就地解决了我。”
琉璃挑着眉看着李崇。
大半个月过去，他在李家受的鞭伤好了一半，但仍旧大半个人缠在绷带里头，此时他耷拉着脑袋站在月色里死气沉沉，比起那两个在厢房门口聊地热火朝天地女尸，琉璃觉得他倒更有当尸体的潜质。
李崇低着头等发落等了半天，忽然听见前头传来一个有些混沌不清的声音。
“你…你别装可怜了。”
那几个字一个一个地从琉璃的嘴里蹦出来，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。
李崇眼珠子差点蹦出来：“你……你竟然会说话？”
琉璃白了他一眼，下一句话顺溜多了：“只准你一个人多才多艺么？”
“可你是神兽啊……”
“神兽怎么了？神兽就非得日日被你们当傻子么？”
李崇听着这臭狐狸应答如流嘴皮子比刀还快，默默在心里将教坏它的主人骂了八百遍。
琉璃两手一摊，十分无奈：“你当我容易么？自从能够化形之后，我瞒着潮歌整整练了一年才练得现在这个样子。本来是练好了想给他一个意外之喜，谁知道先被你这个【驭尸】的占了便宜。”
李崇一下慌了，皮笑肉不笑：“我这点雕虫小技，哪里称得上【驭尸】啊……”
琉璃眼睛眯起来，金色的瞳孔里散发出野兽的凶光：“神兽修炼万年，方得以化形。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什么没有见过？你当真还要瞒我么？”
李崇看着琉璃那张嫩地嫩掐出水来的脸，恨不能撕了这个倚老卖老的美少年的嘴。
“你实在不想说，我也不逼你，眼下还有更紧要的事情要做，”琉璃说罢背过身道，“将气息藏好，别一会儿进去之后被人发觉了。”
李崇仰天长叹：这世道啊，竟轮到狐狸给人下指令了。
“快点儿！”琉璃催促道，“一会儿你要是被抓了，别指望我去那妖精手里捞你！”
李崇咬咬牙，到底还是听话地把鼻息藏匿了起来，跟在琉璃身后无声无息地从后窗遛了进去。
主宅之内，白芷独自坐在那尊宏伟的香山子面前，凝神燃香。
侧殿里忽然吹来一阵悠悠的风，带着青草潮湿而清新的香味。
白芷燃香的手微微一滞，只一瞬间，又恢复了寻常。
她点燃了香，用清冷而傲慢的声音道：“真是稀客呀。”
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侧殿不慌不忙地穿出来，听上去有些无奈：“白芷，你是在怪我。”
“我自然是要怪你的，”白芷坐着没有动，连嘴边的笑容都还是温柔的，只有那双盯着香炉的眼睛里，充满了嫉恨和毒辣，“你十天半个月便要到那贱人那里去一次，明知道她连手指头都不会给你碰一下，你还是上赶着用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。而我呢？我将我拥有的一切都给了你，你却正眼都懒得瞧。”
男人久久叹了口气，用失望的语气道：“既然你这样不想见我，我离开便是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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